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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塹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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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都開始迷失在時間的長河中。

但總會有特殊的方式將它們留存,文字和照片是最鮮明最常用的載體。

樊簡從她已經那被放到不見天日的雜物間的老式書桌抽屜裏找了一本同學錄。

同學錄上的文字和信息又將樊簡的思緒暫時拉回到了校園時代。

整個高中生涯,她能留下的,除了那個一生的遺憾,一張畢業照,就只有這本同學錄了。

樊簡緩緩翻動著手裏的通訊錄,心頭滋味莫名,紙張和墨水混合的特殊香氣讓樊簡喉頭微酸。

濕潤的眼睛落在某一頁的寄語上,「平安喜樂」是四個簡單的字,但要真的做到,又何其難?

不用看,樊簡也能知道這是誰留下的,清俊工整的字體,很難模仿也很難再見到第二個的。

陳容給她留下的寄語多而雜,美好的祝福中夾雜著幾句趣語。

樊簡是既感動又想笑。將寫在電話那一欄之後的數字抄下,樊簡握著手裏老舊在封面上都開始出現黴斑的同學錄,最終還是把它塞到了原來的地方。

樊簡用手機撥下那串數字。

接電話的人聽聲音是一個中年婦女,樊簡認得這個聲音,她是陳容的媽媽。

簡單的問候了幾句,陳容媽媽就問起樊簡的現狀,冰冷的鏈頭被在指尖流連許久, 鐵屬也沾染上了暖意,但樊簡明白,只要離開她的溫度,鏈頭又會回歸本來的冰冷。

樊簡無意對別人隱瞞自己的現狀,陳容媽媽在聽到樊簡的回答之後,原本熱絡的聲音多了幾分冷淡。她只說陳容還沒回來。

樊簡握著手機的手指不由的收緊,陳容媽媽話裏的冷淡,她聽的出來。

但想到一年多沒有音信的陳容,態度再冷淡樊簡還是想知道答案。

樊簡害怕受傷,被拒絕漠視的次數多了,她就把自己緊緊的包了起來。讓那些弱點都藏在別人看不到地方。

堅持很多時候都伴隨著倔強。

原來樊簡骨子裏還是倔強的,又或者她其實不那麽害怕別人對她的拒絕。弱點這東西,越親的人紮下去才越痛。

陳容媽媽嘆了口氣,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幾分得意,“你也知道,我們容容的成績比不上你,但我們為人父母的,怎麽能不替自己孩子多想一點呢?你說是吧?容容她,去上學了,這還沒到放假的時候呢!自然是不在家了。”

話已至此,樊簡好像也沒有再堅持問下去的必要了。

陳容媽媽的驕傲是如此的顯而易見,在她的心裏,早已經把陳容和她之間劃出了一道天塹。

或許,這道天塹不僅僅是存在於陳容媽媽的心裏。

樊簡曾經不止一次的在聊天軟件的聊天界面上看到這樣的問題。

“你的成績這麽好,怎麽不去上學?”

那些問題都是來自和她一樣年齡並且跨進了大學的校門的人。

這就是不谙世事的年輕人和歷經世事的成年人最大的區別。

《十萬個為什麽》是只適合小孩子的讀物,大人不會問為什麽,因為他們會自己尋找答案。

迷離昏暗的燈光搖曳,輪番在耳邊轟炸的噪音,說是鬼哭狼嚎都是奉承的高唱,狹窄閉塞房間裏四處流竄的酒精味,偶爾掃過臉上的彩色燈光,這一切都讓樊簡從心裏感到不適應。

她更沒想到,一年多未見,陳容約她出來,竟然是帶她到這裏來。

無論是在南國還是家鄉,樊簡都不喜歡這樣的環境。耐著性子坐在這裏,是因為陳容,還有陳容說別人要帶給她的話。

《青藏高原》結尾蕩漾悠長的高音在陳容朋友那可以和鴨公媲美的嗓音下毫無意外的翻車了。

樊簡眉頭微皺,伸手拉了拉陳容的衣袖,一束彩光正好從陳容的臉上掃過,讓本就著了大濃妝的陳容看起來面目扭曲。

“你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說嗎?”樊簡低聲在陳容的耳邊說道。

“你說什麽?”陳容塗著嫣紅指甲油手指微屈,長長的指甲讓樊簡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家看過的動漫裏的人物。

樊簡看了一眼被拉到沙發上的話筒線,這裏正進行到火熱階段,看來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的。

“阿簡,你真是不夠意思,那些都是我的朋友,我們多認識幾個朋友不好嗎?為什麽每次出來玩,你都這麽著急,我又不要你付錢啊!真是的。”

樊簡拉陳容出來的這一路,陳容的抱怨聲一直不絕於耳。

樊簡和陳容站在僻靜的角落裏,鑲在墻上白底青花的瓷磚像是一張模糊不清的鏡子,未施粉黛的樊簡和妝容誇張的陳容此刻就像是黑與白的兩個極端。

想到包廂裏的情景,樊簡心中突然生出一片心灰意懶之意。

她嘴巴張了張,對陳容的規勸最終化為嘴邊的一聲嘆息。“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說嗎?”

陳容手指微屈,長而尖的指甲挖著指甲裏根本不存在的泥垢。艷麗的顏色下,陳容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玩味。

“阿簡,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心急呢?”

樊簡嘆了口氣,從包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屏幕中心那幾個數字最前面的已經變成了「2」,樊簡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邊走邊說吧!”

陳容側身,躲開樊簡的手,長的過分的睫毛眨了幾下,“阿簡,我沒說要回去啊!”

時間已經晚了,父母的責罵是少不了了,但既然已經出來了。樊簡還是想知道別人究竟有什麽話要托陳容帶給她。

“好吧!”樊簡嘆了口氣,“那你在電話裏說的,有別人的話帶給我,究竟是什麽?”

陳容的眼睛眨了一下,誇張的睫毛扇動,黑色的美瞳美則美矣,卻掩蓋了所有真實的情緒。

陳容往後退了幾步,靠在冰冷的墻上,長發鋪在她的肩膀上,她沒有再看樊簡。

“阿簡,其實你這樣聰明,在今天來之前就應該知道是誰有話要對你說。”

樊簡將臉扭到一邊,她怕突然變得灼熱的臉頰會讓陳容笑話她。

“這些話要說,也是有一個先決條件的,只是阿簡,這個條件,你已經不符合了。你已經踏入社會了,應該知道入那扇門和沒入那扇門的區別。”

樊簡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陳容的聲音和手擦過她的肩膀,微涼的手掌,惋惜的語氣,“阿簡,這不是我說的,我只是轉達別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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